王强：透视中国科技投资

本文根据龙科创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王强先生在第八期创业俱乐部上的讲话整理）

首先，谢谢Zero2ipo.com给我这个机会和大家分享一些有关创业投资特别是技术投资方面的一些体会。这个题目实际上在清华这个地方演讲应该是蛮自然的一个题目，因为清华大学至少历史上是理工科的背景。所以技术优势是很大的一个特点。我很有幸在清华做过若干次访问学者。好像是以技术身份出现的，但是在去年这个过程中间（前两年）这个题目好像是很有争论性的。技术在一个新公司中有很多作用，实际上最后你要是听非常高明的投资者说，他会告诉你：技术不重要，市场最重要。我们可以想一想一些很好的例子，比如说恒基伟业，比如说麦当劳，麦当劳有什么特别的技术呢？所以现在，我想都在考虑Internet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在美国，有一个泡沫？实际上我们有一个很简单的解释：如果你要知道INTERNET的历史的话，实际上INTERNET不是技术，是应用。真正最关键的技术是TCP/IP，这个是80年代初期，从那时基本上到现在为止，技术还是这种东西。有一些小玩意，在技术上没有太多东西，但是实际上最大的应用在哪儿呢？实际上是一个英国人到瑞士做了一个，当时叫做INTERNET的一个管理，做了一个东西，后来叫WEB。然后有WEB 就浏览器，然后就出来了。所以这个实际上从技术角度来讲，是很少的，这样就造成了很大的一个泡沫，就是说没有什么特点。那现在一般的一个说法，具体看在中国，问题可能就更多上一点或具体一点。中国的技术问题是这样的：我们大家都知道你要是运作一个公司的话，总得有个CTO，跑来跑去地在大洋两岸参加所有国际上的展览会，去看一看国际是怎样的一个动向，然后把这个东西拿回来，然后知道自己产品的开发应用。像这个，大家都认知的，中国目前在技术上还是落后的。几乎是所有领域，但这个问题并不是大的问题，问题是在哪个领域落后多少？这个呢，大家的认知程度是很不一样的。比如说在家电领域，中国实际上落后的程度并不是很大。基本上也是实力相当 (像海尔)。中国有一些比较好的企业，它的技术的优势很难随着时间的延展能够保持住。这个是什么问题呢？其中的问题就是：一个是市场变化太快，很多公司没有这个应变能力。另外一个，技术变化也是很快的。比如说做Wireless，你投MESSAGE，这些都是可以投的。但是这个到底寿命多长，大家一猜也可以猜着。另外还有一点，很多不做生意的人，特别是海外留学生回来呢是最典型的一个，他们觉得中国的市场是没有起来，相反，我们的看法是反过来的。像中国的市场是竞争性最强的一个市场，实际上亚洲市场总的来讲都是这个特点。这就是为什么日本的技术发展很快，日本实际上是一个高度竞争的社会。所以这个竞争也造成了很多公司在技术上的优势很难保持住。另外一个，在中国发现技术投资方面有很大的一个问题：没有人。不是说没有吃饭的人，主要是没有两种才能都有的人，一种是技术才能，另外一种是管理才能。很好的技术人员不见得大部分都是不是很好的管理人员，管理人员是比较浮在上面，他不是很懂技术，因为技术不是一天就能学会的。所以这个呢就造成很大一个的问题。另外一个，很多人玩技术这个游戏的话，还不是很成熟。比如说我们见过很多公司他想成为QUALCOM的这种形式。特别是软件公司，我卖license，然后我收这个费用，他怎么能收呢？他说把我这个产品变成一个工业标准，或者是国家承认的一个标准，那这个东西谈何容易。比如说你变成一个标准，标准是公开的，但技术不是公开的。你希望人家实现标准的唯一时，用你的技术是唯一的解决方法，但这是很难很难的，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这点。QUALCOM (高通公司)能够做到这个，实际上他也是用了很多年功夫，就是在CDMＡ那方面。这个就是一些泛泛的说法，具体到中国的几个大的领域，这是我们的一些看法。电信方面呢，我们觉得目前来讲(我们把它分成目前和未来)，这是非常粗略的一个看法。电信来讲，是在赶超的过程，但是还是很有距离的。你像在中国的公司：巨大、中华这些，还有很多小公司。但是在很多领域，特别是像在wireless的领域，就是无线移动电话领域这个距离是越来越短，那另外在INTERNET，INTERNET实际上中国在技术方面是一个跟随者，但是在应用方面也还是蛮有一些特色的。比如说中文的搜索器这些东西。像媒体、广播电视、cable这方面，这方面呢中国总的来说还是也是一个滑轮，但是它还是有一些niche market比如说最简单，中国现在很多系统是单向的，就是单向系统上怎么传video，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说VOD就不能直接做，就是说准VOD，就是互动电视。这个准VOD 在中国是很有市场，实际上做的最好的也是留学生的公司(目前做的)。在Core technology（核心技术）部分，中国的这些公司目前还不是特别的at cutting edge（领先），但是呢在应用方面做得还是不错。比如说用友、金蝶这些公司，都是差不多。在最后的一个大的领域：生化领域。生化是这样的，中国是滞后于国外，最明显的是医药，就是西药或者是生物药、化学药都是一样，但是这个滞后是非常固定的，因为中国的药基本上都是仿制外国的。但是，WTO完了以后呢，即便你是滞后，但是你可以仿制这个优势可能会丧失。但是，在中国有中成药，中医这些东西，我们自然会有优势。这是一个方面，就是技术大概的。另外中国有一个特点，就是说技术投资就是资本市场，现在有的人看资本市场看昏了。比如像用友最近上市非常成功，用友真是这么一个好公司吗？可能是，可能不是。那我们看一看：一个问题呢，中国的技术发展，实际上从技术角度来讲和美国是不协调的，不是说美国有东西，中国就一定有，或者在几年后一定有，或者同时有。像这个没有什么太多的关系，另外一个就是说像这个Capital Market（资本市场）,这个Need(需求)也不一样，你可以看下NASDAQ LISTING，美国基本上所有公司都是技术公司，看你怎么定义。但中国很少有科技含量非常高的。虽然每个公司的名字都叫什么什么科技公司，但实际上只是叫法，所以非常需要这种科技含量很好的、质量很高的公司。另外，中国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政府。通过中国媒体、各种政策非常支持高科技。这个实际上也是把市场的态度(对高科技公司的态度)搞得非常地积极。是不是真有这些公司，那是另外一回事。另外还一个，中国一般投资者投资常识就是这样：一个看你到底有多少财富，另外看你的财富变化程度。中国的整个很多MAKET，比如像软件整个也没有多大，全国加起来也没有多大，但是它的增长很快。有很多人很注重增长，实际上也有一些过于注重增长，这个也是引起了一些误区。到底有多大，各个公司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我们在投资的时候是非常小心的。在中国投资有很多难度，这个我想所有国际投资者都会知道，其中的第一条就是：在中国不知道这个风险有多大。美国有一个统计，六个公司就可以成一个，你给我十倍的回报，那我一元钱变成十元钱，如果我六分之一是15%的话，那差不多是1元钱平均变成1.50元钱。那就是回报率平均是50%。在中国不知道这个比例，要成功的比例多大。像中国并不是这么简单的1/6或者是1/7、1/8这样子，而是概率的分布。中国人能忍，公司办不成，它不关，它就在那儿耗着。这是中国人的特点，可能是机会成本的大小的问题，它是一个概率分布，所以这个谁也不知道概率分布是多少，是什么样的。因为这个历史太短。这样的话就牵涉到一个很大的问题，往往谈价钱是永远谈不成。因为一个自己办的公司都觉得没风险，因为我整天在这儿干，不会干危险的事，这公司不会垮的一定会成的。对方看了就说：‘对不起，你的风险应该是平均风险，我都不知道平均风险是多少。1/10还是怎么样。’所以这就牵涉到，我们叫risk (风险)?这个valuation（价值） ，要把这个风险放进去。另外一个中国还有一个很大问题就是：我们跟硅谷的公司比较，技术的力量还是比较薄弱。这个你可以看看很多公司，比如看看恒基伟业，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原因是这样的，虽然有很多跨国公司在这儿做了很多年，然后又像清华这样毕业的学生学技术的，但是，这些人真正做过活的，做过很好活的机会并没有太多。所以像贝尔实验室、MICROSOFT（微软）也都是在这儿没有多久。另外一个还有中国现在人才的缺乏，所以比较浮，跳来跳去，跳得也很厉害，对他们自己的成长也不是很有利的。另外一个就是刚才说的，我们的看法就是对中国资本市场的科技投资实际上有一些泡沬，这是因为政府很鼓励这个鼓励那个，所以变成了一种时髦。另外还一个就是，中国做事没有一个干干净净的事、非常合所有的规则的事，所以对于外国投资者是不理解，中国投资人也不理解，说句实在话。你开一个小店什么时候被关这个都不知道的。所以这个东西怎么变成一个价值，一危险，你就要降点价，但是怎么降法大家都说不好。这就是比较难的地方。那么我们怎么来处理这些问题呢？我是这样看，首先呢，你去找房子，一定是最喜欢这个窗户、那个门、地板，你就永远做不了决定，所以你一定要综合地去看这个事情。这个怎么综合，是各家有各自的高招。但是基本上就几个因素。一是看人，看人最重要不是看这个人或者这个团队现在怎么样，是要看他的应变能力。因为中国所有的领域，特别是技术领域里，这个变化太快，没有一家公司能够靠一个技术生存，所以它的应变能力很强。这是很重要的一个东西。另外一个，如果你不懂东西，永远都是危险的。做为投资者来讲，去懂技术，这是一个非常难的事情。所以一般VC都是，有人叫做黑盒方式，你告诉我输入、输出，我就猜这个里头是什么东西。更严肃的一点说法，应该是叫白盒方法，把这个打开，你告诉我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我一条一条、一行一行看你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你说的能干的东西。这个我觉得VC要辛苦点做这风险投资。另外一个，我们觉得实际上任何事情炒起来的话总有炒的机会，从投资角度来讲，现在国家是很鼓励科技发展，但是有的人占的便宜比别人多。像科学院的公司，占的便宜决对比外面的、特别是外省市公司占的便宜多。所以他们就把这个科学院公司倒给上市公司，特别是外地的上市公司。这个实际上是有很多很好的投资机会，好像你占这个便宜不是很道德。这个是很重要，没有人占这个便宜，这个市场就不稳定了。所以这个从投资角度来讲，我们觉得还是蛮重要的。最后一点就是中国的法律，这个灰色它不是一个坏事。灰色只不过要把它变为一个价钱是很难的，你说你做这事又是打擦边球，比如说打擦边球是值多少钱或者是不值多少钱，这个东西是一个艺术。这个我们有一些自己的看法，实际上很多东西投资的时候都是法律不成立的时候，比如说新浪，如果等信息产业部的管理INTERNET有关的法律都成立的话，就没有新浪了。如果这个信息产业部的所有法规都轻易说新浪开始成立，那这个公司就不有存在了。新浪做的时候是没有法律就这么做嘛，像搜狐等公司也是一样。所以我对于投资者来讲，或者包括创业来说，怎么算法律的风险变成钱的数目，这是一门艺术。那作为一个风险投资家，我觉得我们的作用是这样的：第一，技术市场实际上是很难的，你不理解技术，能理解技术的人很少。像甲骨文，实际上有几个人能读懂呢？这个其实是一个好事，给市场带来一个效率很低，就是说一个东西你觉得是钻石，大部分人都看不出来。要是你有慧眼识真金的话，你就可以占这个便宜嘛，就这个意思。另外一个，我们觉得真正的这种昙花一现的东西是没有什么太大意思，我们要找的投资的东西是要长期的而且是有实力的。我想你不用看这栋楼的附近邻居是谁，你就知道谁是有实力的，对不对。像清华同方这样的公司是蛮有实力的，所以，从我们投资者的角度来讲，是要找这一类型的公司。另外一个呢，一定要看一个公司，不要看这个公司的资本市场跟谁的比，是多少倍的这个，这都没有意思，实际上还是要看它的真实的价值有什么东西。这个我觉得是很关键的。另外，就是投资时有一个原则：尽量地分散投资，减低风险。VC没法分散的，如果INTERNET倒，大家都倒。所以只能做综合效益。这个分散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如果你分散的话，这个VC就没有专业程度了，专业程度就很低。

龙科是六家大的集团公司投的钱，有一家是香港实业、华懋、香港捷成贸易公司(香港最大的贸易公司)，韩国的三家公司：三星、LG、大宇。所以从我们角度来讲，我们是很注重实业型的公司。

Q：中国的软件公司，像用友、金蝶这样的，您觉得他们成功的因素是在于什么地方。
A：我觉得软件，泛论来讲，最重要是质量。质量包括你对客户要理解，比如说填一个很小的表需要花十分钟，没人会填这个表了。这一点我觉得中国软件公司很多人不理解这个道理，就是凑合事儿，这个不知道中国人文化上哪点是让我们活着凑合事儿的。一贯上，很多公司就是凑合事儿，软件公司最明显。因为硬件它凑合事就不灵了；软件凑合事，它还可以运作运作。像用友是很长的历史，它这个质量是很长时间的积累的一个教训，它的质量还是很高的。但是我想说的是，这是在应用层。应用层它的价值链是靠用户的，但是也不见得说它能收的利润率是最高的，实际上可能是蛮低的。因为这端是比较容易竞争的，但是他们成功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对质量的注重。

Q：刚才您讲的CORE TECHNOLOGY（核心技术） ，作为中国的软件公司，我本人也是搞软件的，实际上好多软件公司都是在做偏向于应用层的一方面，就是中国可能不会去做操作系统、也不会做DATABASE（数据库），那您作为投资人，您将怎么来评价它的TECHNOLOGY是有一定的壁垒的，比如说不是很容易被人复制等等。

A：我先侧面回答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的很有道理，中国做应用。我今天看了一下EDS，是一个很大的服务商，它现在的市值不到30个billion,也就是200多亿不到300亿。那ORACLE（甲骨文公司）是做产品的，正好是它的3倍。所以你就能看出，这个公司选择做应用是可以的，但它的价值就没那么高了。你要意识到这一点。回来说，有没有中国公司可以做的东西？像这个是一个很深的问题，因为我们看过、仔细研究过日本的软件业。日本的软件业这么多年没起来，日本计算机做得还可以，硬件东西做得就非常好了，但是它的软件业就是没起来，这是为什么呢？后来我想，中国人和日本人并不一定一样。我觉得这个创造力很重要，做CORE TECHNOLOGY（核心技术） 实际上最重要的是什么呢？不是说有的人很强调的市场怎么怎么样，那是第二流公司的，随着市场走。第一流的公司是领导MARKET(市场)，你怎么能够领导市场，一定要有一种东西叫做Imagination，就是要有想象力。比如说做DOUBLECLINK公司这些东西技术上不是很复杂，但是你没有想象力，你想不到这些东西。我觉得在新的环境，每天都有机会的。你要有想象力，在中国不知道为什么，这点我觉得日本人没有想象力我可以理解，我在日本呆过，但是中国人这点可能要比日本人好一些，所以我觉得盗版这帮人很有想象力，做正规工作的好像没有想象力。所以想象力很重要，比如你说做Core TECHNOLOGY，你都不知道Core TECHNOLOGY在哪儿，你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