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环保产业集团董事长文一波：谈创业和企业发展

文一波，带领桑德集团为我国环保产业化、市场化做出了积极的探索。中国唯一一位登上福布斯2006富豪榜上的专门从事水污染治理的环保企业家。为了探索环保产业的市场化他不但上下疾呼以唤起政府和国人对环保的重视，并在市场运作实践中，带领桑德集团成功实现从工业废水到城市污水、城市固体废弃物处理和危险废弃物处理领域的业务拓展。2000年起桑德集团在全国范围内推行“中华碧水计划”，文一波希望通过这一计划的实施使我国市政污水治理率有一个飞跃性的提高。

 “误入歧途”的创业者

“我在研发上比较偏执，自信在环保界做科研没有多少人比我优秀。”文一波，清华大学环境工程硕士，读书的时候就开始为鞍钢和宝钢做污水处理课题。学而优则商，现在是北京桑德环保产业集团董事长兼总裁。
　　文一波称创业是“误入歧途”，“做企业不是我的本意，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经常得罪人，同行中有很多人不喜欢我，说文一波狂妄自大。”话音未落，文一波已经向中国的水资源管理政策发难了：“虽然我国水资源很紧张，但我相信这并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不一定非要从这里调到那里。”
　　文一波对国内市政环保方面大量使用外资也有不同的看法：“我们已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因为国外输入的技术设备，投资运行成本都很高。以一个污水处理厂为例，它的吨水造价和大约是３０００～４０００元／吨·日，而如果用我们现在的技术设备，成本可以控制到原来的三分之一。”同样，因为桑德是第一个提出市场化手段解决目前城市污水处理，也得罪了很多人，至今还有人不认同这个观点。
　　环保真正作为产业发展在发达国家是上世纪７０年代。中国起步时间不晚，但是后来差距拉大了，因为在发达国家意识到这个环境问题之后他们有足够的财力支持环境产业的发展，所以他们在７０、８０年代，逐步解决了很多环境问题，到９０年代很多技术在发达国家基本上趋于稳定了，环保产业的增长幅度会比ＧＤＰ高一倍。我国环保产业因为经济原因，一直发展缓慢。近年来在北京、上海举办奥运会和世博会的形势下，才有了新的发展。
　　目前环保产业竞争相当惨烈，行业利润率大幅下降。六年前电厂每一千瓦脱硫的投资大约是１５００元，今天只有１５０元。虽然在环保市场中有９９％是民营企业，但是民营企业普遍规模小，更有些企业操作不规范，造成恶性竞争。“我认为国内资金充裕，但是没有一个很好的商业模式。”
　　面对国外环保巨头以及国内市政的竞争，文一波断言：“中国经济未来真正的核心是民营企业。虽然中国民营企业的技术起点比较低，但严酷的市场环境，对民营企业的技术起到了快速催熟的作用。中国企业想花尽量少的钱解决尽量多的问题，跨国公司不一定有现成的针对中国企业要求的解决方案，而这就是民营企业的机会。我们做一个项目，经常是从底层开始琢磨、实践，不断失败再失败，这就可能孕育出更加适应市场的技术和解决方案。其次，本土企业单个队员不一定是最优秀的，但团队可能是最优秀的。最后，中国企业模式更具操作性。实践证明，民营环保企业最终还是生存下来了，我们做企业的过程其实也见证了环保产业发展的过程。”

    个人和企业都要健康

做环保，政策风险是怎么解决的？
    高中：官方数字，中国有３６５００万人还没有饮上健康水，这种大环境下，民营企业搞环保，我想听听桑德有哪些难处？在与政府交往过程中有没有遇到尴尬的事？
　　文一波：作为一个企业，尤其是我们现在做的是城市基础设施，必须要和政府打交道。最尴尬的事是他不想见你，你必须见他。我们做政府官员的工作要动脑筋，首先找机会，在接触他们之前要进行研究，分析有没有可以与他共享的资源，找到一些共同点开始切入，然后在城市的建设和项目上找到共同的理由，这样就有可能谈的比较愉快。反之则放弃。
　　高中：以前看过一本书叫《红顶商人》，我特别想知道，桑德集团原来是不是一个带着红顶子的企业？
　　文一波：我戴过一个红帽子。桑德创业初期，社会上对民营企业有一些偏见和不信任，在这种状况下，戴一个红帽子会方便得多。
　　高中：红帽子是怎么摘的？
　　文一波：摘红帽子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企业初创时，政府只投了４０万元，没有投一个人、一项技术，也没有给我们一间办公室。后来我们花了１００～２００倍的代价把红帽子摘了。
　　高中：桑德收购了一些国有企业，肯定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你觉得有没有擦边球打得太差的情况？
　　文一波：不光是民营企业，包括跨国公司都在想办法通过并购来壮大自己。我们收购了很多自来水厂和污水厂。但环保行业是传统垄断行业，在一般人心目中觉得它不应该民营化。
　　我们也在反思为什么这么多人抵触我们并购。比如我们在一个城市收购了一个自来水公司，我们没有让一个员工下岗，承诺收入不降低。即使这种情况，管理者和员工都反对我们进入。我想原因可能是民营企业进去之后政府要严格监督管理，很多东西都透明了，原有的一部分人的利益会受到损害。
　　事实上我们的项目经得起任何监督，开始可能会有一些风波，最后是能体现我们的优势。我们成本很低，盈利主要靠体制，加强管理，主辅分离。一个自来水公司本身只要２００人，多余的１８００人同样上岗，只是放在他不能花钱的地方。所以我们的价格不高，服务还好。我觉得真金不怕火炼，民营企业一定是环保业未来的希望。
高中：桑德的股权结构是怎样的？
　　文一波：创业时基本以我为主，我个人的股权可以控股。实际上从企业设立到现在，我没有拿过一分钱红股，只有每个月两万元工资。
　　高中：一股独大的目的是为了把自己的意志完全体现？
　　文一波：在桑德，有生之年我不会把企业的财富拿给我自己，一直会把它投入到企业再生产的过程中去。包括我原来的同事也不理解，为什么企业非要做这么大规模，为什么赚了钱就投入？实际上我们有的项目利润相当丰厚，做两个项目这一辈子就衣食无忧了。但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价值取向，桑德发展到现在，我一股独大的目的是希望维持这个企业长期健康的发展。
　　高中：管理上你是用家族企业管理方式还是比较现代的管理方式？是人制还是法制？
　　文一波：企业发展靠一个人的水平是有限的，对技术我比较感兴趣，也比较擅长。说句心里话，其实我是很讨厌做管理的，因为人是很难管的。
　　我在桑德主要负责两项工作，一项是我比较感兴趣的企业战略，另一项是对中高层团队的管理。
　　高中：你对企业和自己的健康是怎么考虑的？
　　文一波：作为一个成长期的民营企业，健康压力是比较大的。我一直在努力建立一个企业的健康体制，但是毕竟还在建设。你刚才说我们企业是不是已经达到法制，我觉得这是我们奋斗的目标。中国民营企业都有这样一个特点，企业家是企业的核心人物，企业家不在了，企业就会面临生存问题，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自己的健康，对企业确实也是一种责任。不过我从小就种田，觉得身体还可以透支，也没有什么大病小病，随着年龄的增长，感觉确实没有过去那么好的体力和精力。我觉得有两件事可以做，一是要不断有意识地锻炼身体，二是一定把企业做得健康，尽快让这个企业没有我也可以健康发展。